日惹行 (11) － 不要懷疑，那是槍聲。

為了遷就唯一從日惹直飛新加坡的航班，我們早上一起床就得趕往機場。

根據旅館櫃台的說法，最好在飛機起飛之前兩小時到達機場。
飛機是上午7點25分起飛，加上從旅館到日惹機場20分鐘的車程，清晨5點就必須離開旅館。
雖然我很懷疑，那麼小的機場有必要在起飛前兩個小時到嗎？還是從善如流地接受當地人的建議。

一大清早拖著行李準時下樓到櫃台辦退房手續。
拿著事先請旅館準備好的四份早餐盒，也跟門口的計程車司機確認最低收費是5萬印尼盾 (心想到機場應該會超過5萬，也就懶得討價還價) 之後，便將行李放到後車廂準備出發。

這時突然聽見旅館旁邊貌似有人在打架的喧鬧聲傳出。
不一會兒，原本在路邊排班的另一輛計程車匆匆駛進旅館大門來躲避。正要載我們去機場，看起來非善類的司機也開始緊張了。
我和站在車門邊的安迪面面相覷，除了盯著旅館旁的動靜，也回頭要潔咪和艾琳先退到旅館大廳裡面，以策安全。

這時，在喧鬧聲中突然傳出幾聲槍響，站在身後的潔咪問那是不是鞭炮聲？

「不是。」我說。

當過兵的人都聽得出來，那是真的槍聲。
我們都已經要回家了，剩下的行程也不過就是從旅館到機場，有必要這麼驚險嗎？

緊接著又是幾聲槍響，然後看見一群機車呼嘯而過。站在門口觀望的司機回報說，旁邊有警察正在開槍驅趕聚眾鬧事的飆車族。
我問司機現在能不能走，他滿臉驚恐地說：「最好多等10分鐘，等飆車族走遠後再離開…」

沒多久司機告訴我們說可以走了，但是他要繞一下路以便避開那群飆車族。我點頭如搗蒜，這大概是我有史以來最贊成計程車司機繞路的一次。
於是一個飽受驚嚇的司機載著一群飽受驚嚇的觀光客開上人車稀少的馬路。

一路上沒人說話，大家都緊盯著車子四周，只要一有機車靠近，每個人就開始神經緊繃。
車子開到日惹大學附近時，前方不遠處有一大群機車正在聚集，司機見狀立刻彎進旁邊的一條小巷子，再拐幾個彎後就又回到大馬路上。

這時天色漸漸亮了，路上的人車也開始變多。當我們遠遠地看見日惹機場的招牌，心裡稍微覺得踏實一點；等到車子停靠在出境大廳外，心中的一塊大石頭才真正放下。
看了一眼計費錶，正好顯示50,000印尼盾。

我們很甘願地付了車資，接著…

在航站門口過安檢，
到航空公司櫃台排隊辦登機手續，
然後找位子坐下來把旅館準備的餐盒吃完，
再過一次安檢，
穿過少得可憐的免稅商店，
然後過海關，
再過一次安檢。

於是… 候機室到了。
從落地窗望出去，停機坪上連個飛機的影子都沒有。
從下計程車到走進候機室，扣除吃早餐的時間，大約只花了20分鐘。看來在起飛前一個小時到機場就可以了。

眼看登機時間就快到了，要來接我們回新加坡的飛機這才從遠方緩緩降落，然後老神在在地滑行到候機室前方數十公尺處停下來。
看看時間，下完乘客和行李連同清理飛機，這航班起碼要誤點20分鐘。

終於，登上回新加坡的班機。
一樣的機型，一樣的內裝，一樣的制服，一樣兩光的服務。我們的心情卻已與來時大不相同。
睡眼惺忪，儀容和服務一樣兩光的機組員開始懶懶散散地示範機內安全須知。
不久後，小小的A320開始自跑道頭衝場、爬升，然後向左傾斜繞過默拉皮火山，再繼續爬升。日惹的一切逐漸消失在雲層下。
我望向窗外一片蒼茫，過去幾天的種種恍如隔世。

下次還會再來嗎？不知道。
我只想閉上眼，在回到地球之前稍微睡一下，或許可以夢見垂目微笑看著眾生的佛陀…